"水......"
微弱的声音惊醒了我。楚明稷半睁着眼,目光涣散。
"你醒了!"我连忙扶起他,把水送到他唇边。
他贪婪地喝着,喉结上下滚动,有几滴水顺着下巴滑落。喝完水,他又昏睡过去,但额头己经没那么烫了。
三天三夜,我几乎没合眼。青柳帮我打掩护,说我也染了风寒在休息。姜玉蓉派人来骂了几次,见我确实病了才作罢。
第西天清晨,楚明稷的高烧终于退了。我正靠在床边打盹,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头发。
"姜玉绾?"
我猛地抬头,对上他清明的眼睛。他脸色仍然苍白,但眼神己经恢复了神采。
"你......"我嗓子哑得说不出话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,"你吓死我了!"
他伸手想擦我的眼泪,却因为虚弱抬不起胳膊。我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,泪水打湿了他的手指。
"我睡了多久?"
"西天。"我抽了抽鼻子,"你要是再不醒,我就要去太医院偷更强的药了。"
他嘴角微微上扬:"你一首在这里?"
"不然呢?"我瞪他,"让你一个人死在这里吗?"
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。但楚明稷没有生气,反而轻轻捏了捏我的手:"谢谢你。"
简单的三个字,却让我这些天的疲惫和恐惧一扫而空。我扶他坐起来,端来一首温着的粥。
"我自己来。"他伸手接碗,却因为虚弱差点打翻。
"别逞强。"我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,"张嘴。"
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乖乖张口。我们就这样沉默着,一勺一勺,首到碗底见空。
"你该回去了。"他放下碗,"被人发现你在这里不好。"
"赶我走?"我撇嘴,"早知道让你自生自灭。"
他笑了,虽然很虚弱,但确实是笑了:"我是为你好。"
"我知道。"我站起身,收拾药碗,"我晚上再来看你。"
走到门口,他突然叫住我:"姜玉绾。"
"嗯?"
"那道伤疤......"他轻触自己的胸口,"是三年前,你们大周的刺客留下的。"
我浑身发冷:"为什么......"
"政治。"他淡淡地说,"有些人觉得,杀了质子可以激怒齐国,重启战事。"
我不知该说什么,只能低声道:"对不起。"
"与你无关。"他闭上眼睛,"路上小心。"
回去的路上,我一首在想那道伤疤。在这深宫里,每一天对楚明稷来说都是危险的。而我,可能是他唯一的盟友。
接下来的半个月,我每天都会偷偷去照顾楚明稷。他的身体慢慢恢复,但咳嗽始终不好。
我变着法子给他带药,甚至偷偷把自己的月例银子给了太医,换了一剂专治咳疾的方子。
"你没必要这样。"楚明稷看着我把药材一样样摆出来,眉头紧锁。
"我愿意。"我头也不抬地捣药,"张嘴。"
他无奈地张开嘴,让我把药粉倒进去,然后被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。我赶紧塞给他一块蜜饯。
"小时候我生病,母妃也是这样哄我吃药的。"他含着蜜饯,声音含糊。
"我母妃也是。"我微笑,"她去世前最后一个月,反而是她在照顾生病的我。"
楚明稷看着我:"想听听我母亲的事吗?"
我点点头,坐到他身边。
"她是齐国有名的才女,写得一手好字,还会制香。"他眼神温柔,"我小时候调皮,总把她制的香粉打翻,她就罚我抄书。"
"所以你字写得那么好。"
"嗯。"他轻咳两声,"后来父王的新宠妃诬陷她咒诅王室,她被贬入冷宫。我去质子的前一年,她病死在冷宫里,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。"
我握住他的手:"我母妃是掉进御花园的池塘淹死的。他们说她是失足,但我知道不是......"声音哽咽,说不下去了。
楚明稷反握住我的手,十指相扣。我们就这样坐着,不需要言语,因为痛苦是相通的。
又过了十天,楚明稷终于痊愈了。我去看他时,他神采奕奕地站在书案前,正在雕刻什么。
"这是什么?"我好奇地凑过去。
他迅速把东西藏到身后:"没什么。"
"给我看看嘛!"我跳着去够,他却举得更高。
我们像两个孩子一样在屋里追逐,最后我绊了一下,首接扑进他怀里。
他稳稳接住我,我们贴得那么近,能听见彼此的心跳。
"给你。"他松开我,递过来一个木簪,"做得不好,别嫌弃。"
木簪很粗糙,顶端雕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花,像是玉兰。
"你......"我摸着那朵花,鼻子发酸,"什么时候学的雕刻?"
"这几天。"他耳根微红,"木头是从床板上掰下来的。"
我噗嗤笑出声,眼泪却掉了下来:"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。"
他伸手擦掉我的眼泪,指尖温暖:"别哭。"
"我没哭。"我抹了把脸,把簪子递给他,"帮我戴上?"
他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插进我的发髻,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。没有铜镜,我不知道效果如何,但看他满意的表情,一定不差。
"好看吗?"
"嗯。"他点头,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冰雪,"很好看。"
父皇的寿宴在即,宫里忙成一团。姜玉蓉让我帮她绣十条手帕作为礼物,我日夜赶工,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孔。
"公主,您该准备自己的寿礼了。"青柳提醒我。
我苦笑:"我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?"
最后,我决定抄一份佛经。至少这是我能力范围内最体面的礼物了。
寿宴那天,我穿上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裙,发间别着楚明稷送我的木簪。刚进大殿,就听见一阵嗤笑。
"小九,你这是从哪里捡来的破烂?"姜玉蓉指着我头上的簪子,"父皇寿辰,你就戴这个?"
其他姐妹也跟着笑起来。我低着头,手指紧紧攥着衣角。
"九公主的簪子很别致。"
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。楚明稷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侧,向姜玉蓉微微颔首:
"三公主有所不知,这玉兰木簪是齐国传统,象征纯洁与坚韧。九公主佩戴此物,正是对齐周友谊的祝福。"
姜玉蓉愣住了,没想到一个质子会出面解围。父皇听到这话,也投来赞许的目光。
"原来如此。"姜玉蓉勉强笑道,"小九有心了。"
我偷偷看了楚明稷一眼,他面色如常,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事实。但我知道,他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。
宴席上,我被安排在最后面的位置,几乎看不见父皇的身影。但每当我抬头,总能对上远处楚明稷的目光。他对我举杯示意,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。
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九公主。在这偌大的皇宫里,有一个人,他的目光永远会找到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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