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戏剧社的试镜与胃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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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戏剧社的试镜与胃痛

 

西月的风裹着樱花的甜香,虞茵被陆阳拽着穿过走廊时,裙摆扫过贴在墙上的戏剧社海报。《仲夏夜之梦》的主演名单用荧光笔圈着,赫米娅的角色旁写着“试镜中”,陆阳的运动鞋在地面敲出欢快的节奏,发梢还沾着早晨来不及梳顺的碎发。

“就帮我看看嘛!”陆阳晃着虞茵的手腕,钥匙链上的小熊挂件撞得她手背生疼,“林州音他们在篮球场训练,黎平程肯定在图书馆养生,没人陪我去后台啦!”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像盛着春夜的星子,虞茵无奈地笑了,任她拉着往戏剧教室跑。

后台弥漫着油彩和木屑的味道,老旧的化妆镜前挤满了穿戏服的学生。陆阳把书包塞给虞茵,对着镜子补口红,珊瑚色的唇膏在她唇上涂出歪歪扭扭的轮廓:“赫米娅是勇敢追爱的少女,对吧?”她转头时,马尾辫扫过虞茵手背,发圈上还缠着根黎平程送的暖宝宝小熊挂绳。

试镜开始时,虞茵坐在后排看剧本。舞台上的聚光灯忽明忽暗,饰演赫米娅的女生正在背诵台词,声音却抖得像秋风中的树叶。陆阳攥着剧本在侧幕条来回踱步,鞋跟踩在木板上发出“哒哒”的响,忽然间,她的目光凝固在后台角落——黎平程正蹲在道具箱旁,双手紧紧按着腹部,脸色比平时苍白许多。
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虞茵快步上前,发现他额角沁着冷汗,校服衬衫被汗水洇出深色的痕迹。黎平程勉强扯出抹笑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:“来......还书。”他的书包侧袋敞开着,虞茵一眼看见露出半截的胃药瓶,标签上的生产日期赫然是“2022年12月”。

“药过期三个月了!”虞茵惊呼,声音在空旷的后台格外清晰。陆阳猛地转身,口红蹭到嘴角,像道慌乱的血痕。她冲过来时撞翻了旁边的道具篮,木剑和假花散落一地:“笨蛋!疼死了怎么办?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伸手去摸黎平程的额头,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。

黎平程想往后躲,却撞在身后的木箱上:“没事......习惯了。”他的睫毛剧烈颤抖,像濒死的蝶,“别告诉陆潇......他会担心。”虞茵想起他病历本上的潜血阳性,想起他总说“一个人能处理”的模样,忽然觉得眼眶发酸。她翻出书包里的保温杯,里面还有半杯温热的陈皮水:“先喝这个。”

陆阳忽然转身跑向门口,马尾辫在身后甩出利落的弧线。虞茵听见她的运动鞋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节奏,像敲在人心上的鼓点。黎平程靠着木箱滑坐在地,目光落在虞茵胸前的校徽上,那上面沾着片樱花,是刚才跑过来时沾上的。

“其实......”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我很羡慕你们。”他望着舞台上晃动的灯光,眼神却飘向远方,“能大声笑,大声哭,不用计较什么时候该吃药,什么时候该忌口。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裤腿,那里有块淡淡的药渍,是上次打翻中药留下的。

虞茵想说些什么,却听见陆阳的脚步声再次响起。她怀里抱着个纸袋,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,围巾不知何时解下来搭在手臂上:“热粥,还有新的胃药!”她跪在黎平程面前,舀起一勺吹了吹,“医生说要先暖胃,笨蛋!”

黎平程愣住了。陆阳的围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,珊瑚色的毛线蹭过他手背,像团燃烧的小火苗。粥里混着南瓜的甜香,他忽然想起去年平安夜虞茵送的南瓜粥,想起陆阳调侃他时眼里的笑意,喉咙突然哽住,说不出话来。

“张嘴啊!”陆阳的勺子碰到他嘴唇,他才惊觉自己在发呆。温热的粥滑进胃里,带来久违的暖意,他看见陆阳鼻尖沁着汗珠,口红己经花了,却固执地一勺勺吹凉,像在对待件易碎的珍宝。她发梢的樱花落在粥里,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,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丝。

陆阳猛地抬头,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。黎平程慌忙缩回手,耳尖红得透亮:“那个......你刚才演的赫米娅......”他顿了顿,胃里的暖意蔓延到心口,“像小太阳一样亮。”

空气突然凝固。虞茵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后台的吊扇在头顶发出“嗡嗡”的响,远处传来试镜女生的台词:“爱情是盲目的,比蝙蝠更瞎。”陆阳的耳尖迅速染红,从耳垂蔓延到脸颊,像朵突然绽放的火烧云。她把勺子塞进黎平程手里,转身时马尾辫扫过他膝盖:“要你管......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。

试镜结束时,暮色己经漫进窗户。陆阳拿到了赫米娅的角色,通知单在手里抖得厉害,却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:“反正没人和我抢,便宜我了。”黎平程站在旁边,手里攥着陆阳的围巾,指尖反复着毛线纹路,像在确认某种真实感。

“我送你去医务室。”虞茵拿起黎平程的书包,发现侧袋里的旧胃药瓶己经被换成新的,标签上的有效期到2025年。陆阳突然想起什么,从头发上扯下樱花发卡,塞进他手里:“戴着!招财的!”发卡是粉色的,缀着颗水钻,在暮色中微微发亮。

黎平程想拒绝,却看见陆阳眼里的坚持。他轻轻把发卡别在书包带上,小熊挂件和樱花发卡并排晃着,像幅不合时宜却温暖的画。陆阳看着他的动作,忽然笑出声来,刚才的窘迫一扫而空:“这才对嘛,老干部也要有点少女心!”

医务室的走廊里,陆阳忽然指着黎平程的头发:“有花瓣!”她伸手去摘,却不小心碰歪了他的眼镜。两人同时伸手去扶,指尖在镜框上相撞,像两片羽毛轻轻触碰。黎平程闻到她身上的草莓洗发水味,想起她喂粥时的认真模样,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。

“好了。”陆阳退后半步,手里攥着那片樱花,“以后不准再吃过期药了,听见没?”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泼辣,眼里却藏着担忧,“要是再让我发现......我就每天盯着你吃药!”

黎平程看着她手里的樱花,想起她在舞台上的模样,忽然明白,有些光不用刻意追逐,它自己会照进生命里。就像此刻的陆阳,风风火火却又细腻温柔,像团不会灼伤的火焰,轻轻照亮了他长久以来独自承受的黑暗。

“知道了。”他轻声说,“谢谢。”他的目光扫过她发梢的碎发,想起刚才触碰时的柔软,喉咙动了动,终究没说出后半句:“谢谢你像小太阳一样照亮我。”

当晚虞茵在日记本里写下:“原来胃痛可以被热粥治愈,孤独可以被唠叨驱散。看着陆阳在后台慌乱的模样,忽然明白,有些喜欢藏在指责里,有些关心藏在凶巴巴的语气里。就像黎平程别在书包上的樱花发卡,和陆阳发梢的那片春天,终将在某个温柔的时刻,绽放出最甜美的果实。”

她摸着口袋里的旧相机,忽然很想拍下这个瞬间:暮色中的走廊,贴着樱花发卡的书包,还有两个站在医务室门口的少年少女,一个穿着沾着粥渍的衬衫,一个顶着花掉的口红,却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。

而他们的故事,就像戏剧社的舞台,总有意外的转折和温暖的相遇。那些藏在胃痛里的孤独,试镜时的紧张,还有未说出口的心意,终将在时光的剧本里,成为最动人的篇章。就像窗外的樱花,虽然会凋零,却永远记得,曾有那么一个夜晚,他们在后台分享过一碗热粥,交换过一个带着樱花香的秘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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